有人说,一座城市的国际化和消费文化的程度,只需要看咖啡店的数量就能略知一二。
(相关资料图)
作为一只土狗,院办对这样的理论不予置评。但参考这条标准,上海人民的确是因为本土咖啡含量浓度过高,经常成为互联网上被吐槽的对象。
从当年周立波掀起的咖啡大蒜之争,到现在“咖啡市”的绰号,在互联网刻板印象里,上海人总是时时刻刻都在喝咖啡:“春节也喝,元宵也喝,端午、中秋也喝……红白喜事都要喝。”
甚至都市传说里,咖啡还被彻底灌装在了上海人的身体里,证据是六院的医院夹层中,血液中心不远处就是咖啡店:
有人说,就冲上海人爱喝咖啡这股劲,上海咖啡文化绝对已经领先全国,挤入了世界top的行列。
对此我表示坚决反对,到底哪里的咖啡最牛逼轮不到我来评价,但论对咖啡的热爱,我至少能确定广东人不输上海人。
尤其是在咖啡的科研与烹饪领域。
广东人有多爱煲汤,就有多爱煲咖啡
说出来你不信,在广东,咖啡的本质是一种调料。
头一次看到江门咖啡节推出的葱姜鸡咖啡时,我隔着屏幕陷入了长达三分钟的沉默。因为我实在不知道,该如何定义眼前这杯液体。
说它是咖啡,可上面的葱姜和大葱,却让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一杯行为艺术,是在致敬周立波当年的段子。
但说它是行为艺术,看见鸡、葱姜、蒜、H₂O出现在同一容器时,朴素认知又让我忍不住觉得它就是一碗汤。
刚开始,我以为这杯葱姜鸡咖啡,约莫只是咖啡节的某个整活噱头。但随着我调查深入,我才逐渐确信,广东咖啡文化的确是具有某种超越性。
它解构了权力符号与文化之间的关联,开辟出了一种崭新的咖啡享乐。
广东人对咖啡进行的整活,较易被接受的是给咖啡里加点料。
当其他人都在讨论咖啡豆除了苦味外,还能有什么样的酸味、花香时,只有广东人秉持保留食物本味的原教旨主义,想到让咖啡苦上加苦、在咖啡里加苦瓜的绝妙操作。
从此眼前的咖啡,便不只是提神醒脑,更具有了清热解毒之功效。
很难讲这到底是对咖啡的改造,还是对凉茶的升华。
不过不管广东人的食物原教旨是怎样,我本人对咖啡的认知,都绝不允许任何人往里加卤味熟食。
随着咖啡液缓缓滴落在牛肉丸上的那一刻,我只能在脑内幻想这是酱油,才能平复自己内心无声的尖叫。
上海狗友看到这一切后,向本广东漂泊客询问:这到底是在往咖啡里加料还是投毒?
沉思数分钟后,我告诉他:“对广东人而言,咖啡本身,或许就是一种调料。”
众所周知,广东肠粉的酱料有三种,酱油、花生酱,还有咖啡酱。
浓咖啡豆的焦香,去除了鸡蛋的腥味,同时米浆与咖啡豆本身的油脂结合,更是一种脂香在味蕾上的融合律动。
抛去容器(咖啡杯)的限制,摆脱场所(咖啡店)的束缚,乃至舍弃作为主角的位置,在肠粉中,咖啡终于挖掘出了自身存在的崭新意义。
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,广东人关于咖啡的一切料理,似乎都变得合理了。
从产品研发的角度出发,院办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,此款生蚝咖啡是绝对有潜力的热销爆品。
因为它叠满了壮阳+提神的双buff,既具备成瘾性,也具有高复购率的潜质。
从料理底层逻辑来推理,广东人对咖啡的理解,其实也颇有几分科学依据。
咖啡师BiuBiu(李日标)接受三联生活周刊的采访时,就曾把煲汤和煮咖啡做过比较。
“广东人不煮椰子鸡汤,但我们会煮五指毛桃鸡汤。它闻起来很像椰子鸡汤。用这种方法做椰子鸡汤味道的液体,逻辑跟咖啡很像,咖啡的很多风味不是添加的,而是通过处理法和烘焙让人联想到酒味、水果味等等。”
而BiuBiu的代表作之一,就是将椰子鸡汤和咖啡融为一体的“椰啡靓鸡汤”。
不怕咖啡师不懂咖啡,就怕咖啡师太懂料理。
所有被视作怪诞的行为,都是一种缺失了话语背书的好奇心。
而当科学可以解释煲汤与咖啡底层原理的互通后,糊逼的咖啡师们,终于有了挺直腰杆做人的勇气。
如今,大家终于可以把“广东西洋菜靓汤咖啡”几个字,大大方方打在咖啡海报的公屏上了。
再官宣一遍,广东人已经彻底官宣咖啡本质就是一门料理。
这些“本土化”的创意咖啡,大部分都是上海人乃至诸多外地人们,一辈子都想不到的魔鬼款式。
放飞至此,广东咖啡文化也引发了另一个灵魂拷问——
所以,广东人到底为啥能这样魔改咖啡?
究竟为什么在上海被定位为精致的咖啡,到了广东能变成家常调料?
非要推敲的话,你总能找到很多答案。
至少从商业角度出发,广东的创意咖啡就能被归类为一种营销手段——通过整活来吸引流量。
但从院办狭隘但饱含真情实感的角度出发,我觉得广东魔改咖啡的背后,其实更多体现的是一种松弛的地域文化。
我曾经看过一篇财经报道,文章对上海咖啡行业有着非常残酷且激烈的描述。
大意是在上海,人们已经养成了对咖啡的消费习惯,所以对品质的要求,让行业内卷愈演愈烈。超过8000家的咖啡品牌,对上海人而言,意味着没有任何一家咖啡是不可替代的存在,再加上租金昂贵,一些咖啡店每天卖出250杯,月收入30w都只能处于亏损状态。
一句话概括,就是上海的咖啡和地方一样,都遵循着一种精英文化的优胜劣汰。
在广东,本土的咖啡产业,量级并不比上海小,比如截止2022年10月,广州就已经有了8600多家咖啡店。
但比起寸土寸金的上海,在广州开一家咖啡店,首先在店租上,成本就低了不少。
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,不一定非要在CBD或者巨富长(上海的网红三条街),城中村里一家卖肠粉的小门面,或许就是一位广东咖啡师开启梦想的起点。
或许咖啡店就和人一样,只有当生存压力降低时,才能有更多的余力用来放飞自我和开脑洞整活。
从我自己在两地都有过的生活体验来说,“要卷去上海,要生活来广州”,早就是一句无需言明的道理。
虹口的一寸阳光够你在天河租一室一厅,光是这寸阳光,就决定了你能糊逼几分。
在咖啡界,糊逼可能意味着掉价和铺张,但允许糊逼,更不失为一种自由与浪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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